最近在上一門課. 前些時研討班的主持人有事, 找了另一個人(暫時, 尊稱〝A〞吧)代理. 上課時A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叫我非常不舒服. 不聽就是了, 我跟自己說. 沒想到居然被A點名到, 問我有沒有問題. 我客氣的說, 〝我沒有問題.〞 希望A就此放我一馬. 叫我意外的是, 她連〝 沒有問題〞 都不肯放過, 不很高興的”訓”了幾句.
A的態度讓我有些不開心. 很快地思索了一下, 我有幾個選擇: (1) 禮貌地告訢她: 〝你再逼, 我還是沒問題.〞 (2) 嚴肅地告訢她: 〝你再逼, 我還是沒問題.〞 (3) 生氣地告訢她: 〝你再逼, 我還是沒問題.〞 要選哪個呢?
坦白說, 到了這個年紀,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像皇帝一樣, 至少, 看了不順眼的東西, 掉頭就走是做得出, 而且是被自己允許的. 最後, 我還是選擇了(4): 就問個問題吧. 心裡很想念那個學佛之前, 比較直接, 坦率的我.
前些天, A又來班上主持研討會. 我的第一個念頭是: 趕快下線, 第二個念頭是: 先聲奪人 — 趕快表明自己不便發言. 可是, 下線實在不禮貌, 說自己不便發言是睜著眼說瞎話. 只好不斷祈求〝 不要叫我.〞
猜得到嗎? 第一個被叫的就是我. 我楞住了 — 不是祈求了很多遍嗎? 還好不是一道難題, 我決定儘快地把答案說一遍, 也許, 就能得到平安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好像做夢一樣…
說完自己的答案後, A反問一個問題. 我驚訝地發現我的耳朵根本不聽. 我讓A重覆她的問題幾回, 終於有點知道她在問什麼了, 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 我突然清楚地看見一個大腦的影像 — 一個一動也不動的大腦. 我心想, 〝為什麼在這時候會看到這個影像呢?〞 又想, 〝這大腦為什麼一動也不動呢? 這是正常的大腦嗎? 這難道是我的… ?〞
我的大腦顯然是不要理我. A的問題很簡單, 即使不學這門課, 單靠中文能力跟普通常識, 就能找出答案. 我跟自己說, 〝沒關係, 不用大腦, 我也可以回答.〞 張開口, 才發覺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 那個一動也不動的大腦硬是一動不動.
原來, 在腦凍結時, 一個人是無法聽, 也無法說的! 我放棄了, 彷彿聽到自己說, “對不起, 最近睡眠不足…”
那晚, 我背著我先生哭了一晚; 隔天早上, 背著他, 哭了一早. 那是只有白痴才回答不出的問題, 而我, 當著50人的面, 做了一個白痴.
這是4天前發生的事. 淚水早乾了. 我漸漸了解這個痛苦的經驗是多麼的珍貴 (也許即使做了白痴也值得). 因為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畢竟年紀大了), 想學的很多,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瘋狂似地, 填鴨式地, 逼迫著自己學習. 有陣子, 同時上5門課, 還要抽時間閱讀別的經論. 自以為自己是在把握時間, 其實, 雖然多多少少填了一些東西, 但是, 在同時, 也因為身心疲憊不堪, 把所剩不多的時間削減到更少了.
這兩天, 對自己時間上的安排做了些思考, 和改變. 我比較喜歡我的日子了. 重新見到那在我先生臉上消失了很久的笑容, 我深深体會到了〝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的意思. 說真的, 我還挺感謝A給了我一個覺醒的機會.
在感謝她的同時, 我禁不住給自己一個禮物: 決定謝絕(非常禮貌地) 以後所有讓我不舒服的研討. Yay!